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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楼的一个普通窗口，淡绿色的玻璃窗后面像是有一个飞机场。每天清晨，李洋上学路过这里时，几乎都能看到从那个窗子里飞出一架又一架的小飞机。

　　那是用纸折叠的小飞机。

　　李洋仰起头，看见飞机在早晨的霞光里穿行，像是一首歌从那个五楼的窗口飘出来。清晨的太阳把飞机镀上了一层很好看的光圈，那飞机在晨风吹拂下，忽高忽低地飞着，飞着，像一只小鸟，像一片云朵。

　　李洋拾起了那一个个折叠得很精巧的小飞机，朝五楼的窗口望去。楼太高，他看不清里面发射飞机的人是谁，也弄不懂他或者她为什么要天天都在早晨的时候向着太阳放飞这么多的小飞机。

　　2

　　学校的生活充满了紧张也充满了欢乐。李洋把目光从蔚蓝色的天空收回后，一跨进教室的大门，便把那一个个小飞机忘得一干二净。他要学习，他要考试，他要参加学校的长跑比赛，下午的自习课后，文艺委员还要让他去练合唱。

　　刚刚进入中学一年级的学生，他觉得自己每天太忙太累了。他多次向父母埋怨真没有意思，他有时甚至莫名其妙地羡慕起那些偏远农村里的失学儿童，他们多好，用不着考试，用不着头昏脑胀地写那些没完没了的作业。那大李洋在吃饭时，刚把这句话说出口，就狠狠地挨了爸爸一巴掌。

　　李洋是个好学生，李洋对爸爸不敢有丝毫的反抗，他尊敬爸爸也羡慕爸爸。爸爸是这个城市飞机场的主任。爸爸本来是个下乡知识青年，高考头一年，他一边在生产队里劳动，一边点着油灯复习功课，后来以优异的成绩考上了北京的航天航空大学。妈妈告诉李洋，那一年许多报纸上都介绍过爸爸的事迹。爸爸现在的工作就是在飞机场上做领航的指挥官。李洋曾多次到飞机场上看过爸爸，他就站在那高高的指挥塔上。那塔的四周都是明亮的玻璃窗，所有起飞和降落的飞机都要听从爸爸的指挥。

　　让李洋兴奋不已的是，爸爸答应他所在的凌城中学，找一个时间把学校里的三好学生领到飞机场去参观一下，还可以坐上飞机看一看我们的城市。李洋做梦都盼着这一天。

　　3

　　上学的路上，李洋每天都要路过那个有淡绿色窗口的楼下。每当那一个个纸飞机从霞光里飘下来的时候，他便联想起爸爸答应过参观飞机场的要求。那个美好的期待就像这五彩的阳光让他快乐起来。

　　一天，他和同学们说到飞机时，不知怎么就提起了纸飞机，提起了那个五楼的窗口。到底是谁在那儿放飞着小小的纸飞机呢?他们忽然萌生了一个要搞清楚的念头。班里的王晶从家里拿来了一架望远镜。

　　第二天清晨，几个中学生在那个五楼绿玻璃窗后面，看到了一双忧郁的充满渴望的眼睛。那双眼睛像水一样透明，在默默地注视着远方的天空。那是一个和他们同龄的男孩，其实他们说不准那个男孩到底是站着还是坐着，那一个个纸飞机就是从他的手里朝天空飞去的。

　　“喂——你是谁?”“你叫什么名字?”李洋和同学们朝着那个男孩大声呼喊着。那个男孩显然已经听到了楼下的喊声，可是他却不答话，他的脸上闪过瞬间的惊奇后，又马上变得没有一丝表情。他仍然非常专注地迎着早晨的霞光放飞着他手中的小飞机。

　　“喂——你为什么要天天折叠和放飞那么多小飞机呀?”“你是哪个学校的?你不上学吗?”“喂——你下来一趟好吗?”五楼的男孩紧闭着嘴巴，只有在天空中飞翔的小飞机刷刷地向下落着算作他的回答。

　　李洋他们拣起了那一个个折叠精巧的纸飞机。放纸飞机的男孩成了这几个中学生猜不透的谜。这个男孩越是下回答，他们越觉得应该弄清其中的秘密。

　　这时，一个扫街的老奶奶走过来，她对李洋他们说：“你们别喊他了，他是个瘫痪儿，上小学二年级的时候，在一个早晨，和现在一样的早晨，就在这条上学的路上，一辆汽车轧断了他的双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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